我今年50有余,對于年的記憶幾近50年,可謂感慨良多。
六七十年代特別盼過年,只有過年才可以吃上餃子甚至是純白面餃子,或者說,吃了餃子才算過年,肉是難得的佳肴,豆腐是埋在蘿卜、白菜里最香的蔬菜;過年還可以穿面新里新棉花新的三新棉襖,穿新棉褲,穿新毛線襪子、新燈芯絨棉鞋。正月初一一睜眼,就能從枕頭底下摸到屬于自己的壓歲錢,一毛、兩毛、五毛,最多一塊,新嶄嶄,能割人手。也只有過年時,女孩子才能像男孩一樣瘋玩瘋跑,肆無忌憚地放炮而不被媽媽指責。孩子們成群結隊地串門子給村里的長輩拜年,顯擺自己的新衣服,也討一些糖果和壓歲錢。有時會圍觀新媳婦,眼紅人家的新衣服,新媳婦會接受一家一戶的約請,算是履行融入婆家的儀式。人們興高采烈地去大村子里看戲、趕廟會,幸運的話,還能看上樣板戲或革命電影。城里的小孩可以借過年收集到各式各樣漂亮的水果糖紙、煙盒、小心翼翼地夾在書里,等待時機給小伙伴炫耀。
八十年代初,餐桌不再單調,除了餃子,各家多少總能有幾樣菜,涼的熱的總能盤盤碟碟擺幾個,除了餐桌上的菜品增多,一些人家還有了零食,比如,除了瓜子,還能見到花生、奶糖,諸如肉、雞蛋、豆腐不再憑票供應,市場大為豐富。晚上8點,全國人民準時收看中央電視臺的晚會,群情振奮,可謂盛況空前,正是通過春晚,我們認識了張明敏、汪明荃、費翔、潘安邦等港臺明星,感觸到新的舞臺表演形式和圍著紅圍巾唱《我的中國心》的瀟灑,接受了獨特的唱腔、知道了粵語、懂得了《故鄉(xiāng)的云》的懷舊情懷,知道了外婆的澎湖灣。那時還沒有彩電,黑白電視也沒有完全普及,于是,十幾甚至二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臺9寸、12寸的黑白電視前一起看電視也就成了習以為常的事,收看春晚成了大家必享的精神大餐,其重要程度超過了吃餃子。服裝式樣也有所變化,一改70年代的藍灰黑,男士開始著西裝,戴領帶,城里人的棉襖罩衫花色增多,顏色漸趨艷麗,講究的人還會從棉襖領子上翻出一個與罩衫對比度很大的假領子來裝飾,人們逐漸產生品牌意識,八達嶺皮鞋、長城風衣成為城市女孩的追逐。即使是農村,也有很多的女人退下粗布穿洋布,不穿手工布鞋買人造革皮鞋或白邊黑懶漢鞋、一根帶黑布鞋。正月十五,無論城市還是鄉(xiāng)村,人們都會一群一伙兒地上街,看踩高蹺、扭秧歌、敲鑼鼓、耍龍燈,夜晚還能看到動人的焰火。
90年代彩電普及并向大屏幕發(fā)展,18寸、21寸、25寸,甚至29寸,有的還不止一臺彩電,人們在家就能享受家庭影院,漸漸疏離了電影院,看光碟唱卡拉ok成了人們的主要娛樂方式。與此同時,人們的物質生活普遍提高,多數(shù)家庭都會從農貿市場買回半個月的蔬菜,雞鴨魚肉、生猛海鮮也進入了尋常百姓家,人們熱衷于在春節(jié)期間與親朋好友聚餐。隨著電話的迅猛發(fā)展,電話拜年成了時尚。
21世紀,經濟大發(fā)展,市場更加豐富。橙子、香蕉、柚子、火龍果、芒果這些南方水果隨處可見,買些進口水果也不稀奇。40多寸的高清電視越來越成為城市居民的新寵,幾十個上百個頻道全天播放,手機漸漸變成城鄉(xiāng)居民的生活必需品,短信拜年替代了電話拜年,通訊公司一晚上的短信收入可以達數(shù)億之多。電腦日益普及,春晚不再是除夕最好的年夜飯,有些年輕人選擇泡網吧休閑、通宵K歌或去影院看賀歲片。
日子好了,食品越來越精致,人們的味蕾反而越來越遲鈍。忙年的現(xiàn)象不見了,人們有的在超市買速凍餃子回家煮,有的干脆把宴嫂請到自家廚房,還有的把年夜飯訂在酒店。大小超市、大街小巷擺滿饅頭、酥肉、丸子、麻葉,高級糖果更是隨處可見。壓歲錢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孩子們一年的零花錢和買文具錢都有了。短信、微信拜年取代了電話拜年,一個鍵可以發(fā)給朋友圈的無數(shù)人。隨著網絡的日益發(fā)達,人們瞬間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家人、朋友的信息:他們正在享受的美食、正在游覽的美景,有圖有聲音,生動逼真,先進的通訊技術,給人們創(chuàng)造了溝通的條件,實現(xiàn)了天涯咫尺的愿望。人們可以選擇各種方式過年,據(jù)大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羊年選擇出游的人突破2億人次。
年,與每個中國人息息相關。過年回家,是每個中國人的期盼。過年的改變就在我們身邊,從中折射出來的社會進步的音符需要我們細細聆聽。聽到了、體會到了,作為中國人的自豪感也就會油然而生。 秦夢
責任編輯:柏東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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