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襄陵,銀太平,數(shù)了曲沃數(shù)翼城”,這句話在襄汾民間流傳甚廣。踏入襄汾地界,遇到含飴弄孫的老人、跳廣場舞的女人、放學(xué)回家的孩子,如果他們恰巧聽到你感嘆“襄汾的膏腴”,便多半會報之一笑,用地道的襄汾方言接一句“金襄陵,銀太平,數(shù)了曲沃數(shù)翼城”。
說起襄汾,1954年由襄陵縣和汾城縣合并而來,兩個古邑的氣質(zhì)和底蘊毫無保留地給予了襄汾縣內(nèi)生的文化自豪。襄陵、汾城兩縣都為西漢所置,歷經(jīng)2000多年的歷史沿革,城池、建筑被推倒重建,奸佞、忠骨被寫進歷史,民風(fēng)民俗作為節(jié)日里一道道嚴格的程序,宗族血脈化為家譜上一個個泛黃的名字……而一種記憶,隨著代代相傳的基因潛移默化地繼承,并深入骨髓又淺顯易懂地傳承下來。“金襄陵,銀太平”無疑是這種淺顯里最尊貴又最接地氣的表述。
尊貴,源于唐王李世民的金口玉言,包含著李世民與大將尉遲恭的一段故事,即使講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沒有登上皇位,甚至還帶著些對前程的未知。
那一年,李世民還是秦王,不是太子!皇位,大概是每個皇子的夢想,就像“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個道理,而李世民的工作能力又比較突出,遭到兄室陷害就成了必然。李世民被父王李淵打入監(jiān)牢,正是人生低谷之際,他的愛將尉遲恭感念知遇之恩前去探監(jiān),被害受刑,差點喪命,雖經(jīng)人搭救免于一死,但皇室已經(jīng)沒有他的立足之地,只好回到封邑——太平(汾城)縣尉村。
飛來橫禍讓尉遲恭心灰意冷,不愿再理朝政,當一名普通平民百姓,平安過一生可能是他當下最大的愿望。離太平縣六十里的襄陵縣齊村,尉遲恭有職田,闔家商議后搬遷到那里,開始了平民生涯。襄陵有水滋養(yǎng),是一方沃野膏腴,尉遲恭從佃農(nóng)手里抽回一部分土地自己耕種,又帶領(lǐng)大家引水灌溉,從龍子祠經(jīng)齊村開了一條“洪渠河”,莊稼長得更好了,尉遲恭也因此受到群眾敬重。
邊關(guān)告急,尉遲恭安逸生活的時候正是唐皇李淵焦慮之時,誰來御敵?放出李世民重招舊部,軍師徐茂公、勇將程咬金被一一召回,但久久不見尉遲恭回朝。李世民派程咬金等人到齊村相請,事先得知消息的尉遲恭裝瘋賣傻,想先看看情況,以免在混亂的朝政中喪命。程咬金粗中有細,略施小計,尉遲恭就露出了馬腳。戲演砸了,可是決心沒變,無論程咬金怎么勸說,尉遲恭只說“襄陵是金不換”,舍不得離開,鐵定心思不回朝。
程咬金只好如實向秦王復(fù)命,并勸秦王親自跑一趟,好讓心死的尉遲恭再次對朝廷有信心。一將難得,更何況是同生共死過的戰(zhàn)將!李世民沒有多猶豫,帶著徐茂公、程咬金一起直奔襄陵。到了汾河?xùn)|岸,道左道右各有一個村莊,李世民問地方官:“這是兩個什么村子?”地方官慌忙回答:“南邊叫上靳,北邊叫下靳?!?/p>
李世民以為是“上金”和“下金”,感慨地說:“襄陵金子多,上上下下都是金,豈不成‘金襄陵’了!”說話之間,已騎馬臨近陡峭的堤岸邊上,此時正值麥熟時節(jié),放眼望去,麥浪滾滾,在陽光下發(fā)出一片耀眼的金黃,李世民不禁脫口而出:“好一個‘金襄陵’啊!”
在縣衙見到尉遲恭,暢敘君臣之誼,李世民親自勸說,尉遲恭終于答應(yīng)回朝。途中,二人又談起了“金襄陵”,李世民問尉遲恭:“襄陵確實是塊寶地,但我初涉此地,不知像這樣的縣還有多少?”
尉遲恭回答:“多哩!如果說襄陵是金襄陵,那臨近的太平就能算個銀太平,再下來就要數(shù)曲沃、翼城了。反正,我到過不少地方,這幾個縣算是佼佼者?!焙髞?,“金襄陵,銀太平,數(shù)了曲沃數(shù)翼城”就成為一樁美談,在這幾個縣流傳開來。
無論是傳說、諺語還是民俗,但凡能在民間廣泛流傳,除了足以震撼人的歷史,還要接地氣,有群眾基礎(chǔ)?!敖鹣辶?,銀太平”的婦孺皆知除了帝王之言的背景,還由于它簡單易記,朗朗上口,就像年少時老人哼著的小曲兒,就像壯年離家后改不掉的鄉(xiāng)音,就像落葉歸根時解不開的鄉(xiāng)愁……
“金襄陵,銀太平,數(shù)了曲沃數(shù)翼城”,每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種驕傲、一種使命油然而生! (沈宗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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